李国麟《北川·昨夜春雨》
春节期间，一个偶然的机会，我看到了李国麟先生的油画《北川·昨夜春雨》，被深深吸引和感动。也许是这个冬天特别寒冷，陡然一瞥这幅生机盎然的画作，特别兴奋。我想起了白居易《永丰坊圆中垂柳》的诗句，“一树春风千万枝，嫩于金色软于丝”。居于画面主体的树林，虽然不是柳树，但同样具有诗的意境。雨后的树林，绿意葳蕤，在清晨的阳光下泛着金色的光晕；树林中的鹅群生动活泼，各具情态，富于动感，画面中仿佛传达出它们嬉闹的鸣声。而牧鹅的少女手持竹竿，悠然自得，洋溢着青春的气息。真是一幅迷人的春光图。仔细辨析，又发觉此画非春光图了得，大有深意存焉。画面背景的山麓依稀可见逶迤的板棚屋，原来这是灾区的春天啊！
北川是汶川大地震的重灾区。但灾区人民面对惨烈，“有手有脚有条命，天大的困难能战胜”。他们没有丧失对生活的希望，在全国人民的支援下，灾后重建如火如荼，其效率之高，速度之快，创造了人间奇迹。《北川·昨夜春雨》的可贵之处正是以别具一格的构思，以诗情画意描绘出四川依然美丽和灾区人民自强不息的精神状态。画家深得艺术的真谛，没有直接去再现地震与重建的场面，而是通过意境的建构，凸显了深刻的主题。就像《深山藏古寺》不画庙而画汲水的和尚，《野渡无人舟自横》不画人而画舟楫上的小鸟，达到出人意料的效果。艺术是感性的体系，它讲求含蓄，摒弃直露。艺术是表现，但又必须设法不表现；艺术是人工，但又必须泯除做作的痕迹；艺术有目的，但又必须隐去它的功利内容。艺术的极境是克服一系列矛盾的结果。而这些艺术的通则在《北川·昨夜春雨》得到了淋漓的表现。
在具体的艺术表现中，国麟先生也颇多创意。这是一幅绿调子的抒情风景画，但绿意中有丰富的色彩变化，绿色的光影造型和金色的光斑富于层次和象征。白色的融入和点缀，由山头的白云而白色的板棚屋而白衫少女而扑腾的鹅群，气韵生动贯通，既畅快、朴素，提高了画幅的明度，又蕴含了光明之意。挺拔向上的树林和梯田逶迤的曲线，相互映照，相得益彰，更使画面臻于平衡及和谐。总之，画家的匠心处理，大大提高了《北川·昨夜春雨》的审美品位。
“好雨知时节，当春乃发生”。“5.12”汶川大地震的抗震救灾和灾后重建，是永铭青史的创举，也为我们的艺术家提供了丰富的创作题材，我们有理由期待有更多的像《北川·昨夜春雨》这样的好作品问世。
（文/何开四，四川省文艺评论家协会主席）